转眼到了2000年。这一年冬天,我的一位曾在央行工作过、退休后仍出任外资机构顾问的老资格金融界朋友,开始以极大的热情买入黄金。几乎所有的周末,他都会去逛一趟国华商场等北京的黄金专卖店。当时的国际金价依旧是每盎司300美元左右。所不同的是,国内金价开始与国际接轨,商场里出售的黄金人民币每克85元左右。赶上促销,价格还能再便宜些。
又过了几年,我结识了一位曼谷亚欧商学院MBA毕业的朋友,她帮我收集了一些国际黄金储备方面的资料。于是,我在2005年写出了自己关于黄金储备与黄金投资的第一篇文章——《金价的前景》。此时,国内现货黄金投资已开始活跃,并且出现了两只黄金类股票,但价格仅在10元上下。
到了2006年夏天,受广发银行杭州支行邀请,我赴杭州做了一场关于黄金价格重估前景的演讲,与会的据说有三百多人。此后的情况相必大家都很熟悉,不仅黄金价格创出了历史新高,而且黄金类股票价格一升冲天……
眼下,不在少数的人相信,虽然美元短期内受金融危机影响而出现强势,但美元的长期贬值趋势依然确立,而且有可能会在金融危机稍加缓和之后出现报复性贬值。美元的贬值,当然是黄金等商品的升值机会。另一方面,由于以美元为主、欧元次之的现有国际货币体系已无力继续支持世界贸易的增长,人民币注定要成为新的储备货币。但人民币成为储备货币的主要障碍是,由于没有足够多的黄金储备垫底,在成为储备货币之后,不免存在较大的汇率波动风险。于是,市场开始流传这样一种研判:中国央行将大举增加黄金储备。
不过,我要告诉大家的是,那是我以前的判断,但不是现在的判断。因为情况变了。我的哲学告诉我:主体必须服从客体;离客体越近的主体越有益,离客体越远的主体越有害。
目前世界黄金储备的基本格局是,3/4掌握在欧美等发达国家手里,中国的储备量仅为1929万盎司,不到外汇储备的1%。相反,美国的黄金储备高达2.61亿盎司,市场价值量相当于其外汇储备的3.5倍。一项研判是,如果美国愿意出售手中的黄金,将可以极大地缓解当前的流动性危机。
然而,如果美国真的打算大规模削减黄金储备,国际市场黄金价格不会出现巨幅波动吗?
问题远远没有这样简单。大家想想看,在现有国际货币体系之下,成为储备货币的前提的确是拥有足够多的黄金储备。但是,事实证明,这根本无济于事。接下来,假如几乎没有黄金储备的人民币成为新的储备货币,国际货币体系将发生何等变化呢?
一言以蔽之,人民币成为储备货币,意味着国际货币体系将彻底告别商品货币时代,朝着完全由国家信用和纸币主导的时代进军。其实,由债务和纸币替代商品货币,就是100年来国际货币体系坚定不移的改革方向。 在这一大方向之下,中国央行还有必要去增加黄金储备吗?难道真的要在美元贬值之外再增加一个毁灭中国财富的途径吗?
我此刻的判断是,虽然黄金储备彻底退出国际货币体系还需要一段时间,但只要人民币被宣布成为新的储备货币,用不着美欧国家开始出售手中的黄金,金价就会大幅波动。原因是,在失去储备货币功能之后,黄金将沦为纯粹的商品,而不再是所谓特殊的商品。作为纯粹商品的黄金,价格当然要再度重估,但重估的方向却是向下的。
关于黄金、外汇储备、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以及人民币成为储备货币的前景,当然更重要的是对中国经济的影响这些话题,这里也只是一个开始,今后会有更多的讨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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